一個人在途上,見聞甚多,本文寫日本的庭園。
不少日本寺院設庭園,Man 好這類迷你山水,部分讓遊人坐在長凳或地板,作近距離觀賞。
以前到過京都的龍安寺,其枯木山水享負盛名,印象極深。這次旅行到鎌倉的建長寺,此寺歷史悠久,屬臨濟宗,日後或另撰文介紹。建長寺內設方丈庭園,位於建築後方,外面無法觀之,只能從建築內觀賞,與京都的天龍寺方丈庭園不同。庭園雖小,卻五臟俱全,小湖、小橋、小山,還有木樓,加上少量石頭,能夠在有限空間製造廣闊的意境,實在不容易。
設計庭園乃一門深奧的學問,地方大小並不重要,如何製造意境、營造氣氛方乃重點。如果太稀疏就會單調失色 (個人不太喜歡廣島的縮景園),但太多就會變得侷促,毫無美感。空間的編排影響遊人的雅興,遠、中、近的布局必須安排有致,方可塑造意境。個人認為建長寺的庭園值得一讚,沒有華麗奪目的花草樹木,一切看似簡單平淡,偏偏令人感覺舒服,如進入一個大庭園。
對著如斯吸引的庭園,明知當日行程緊湊,還是選擇在長凳靜坐,一坐便是半小時有多,一個人去旅行,就可以任性。
旁邊有不少遊客靜坐欣賞美景,當中不乏外國人,大部分都是來去匆匆,坐了數分鐘便離開,應該是趕行程,或者只有 Man 這類怪人才有這種閒情逸致,專心賞景之餘喝兩口伊右衛門的綠茶 (Man 不喝另一家伊記,分別很大)。大部分時間在專心思考,美景相隨,確實適合反思過去,同時珍惜這種難得的任性。中途不忘拍照,用 BB 級日文請附近的日本嬸嬸幫忙。
這半小時有不少人路過,好些會選擇坐下賞景,賞完後離座,然後又有其他人坐上,人來人往,未免影響思考,幸好影響不大。
記得有人講過一件發生需要空間與時間交錯,縱是時間,橫是空間。這種哲學觀可從密宗見到,例如縱三世佛、橫三世佛,就是與用時間、空間來劃分。Man 一向認為人的相遇,視乎空間與時間的結合,缺一不可。如果時間相差一刻,即使在正確的空間,未必遇到某人或某物。
當日有幸與不同遊人相遇,在同一張長凳上賞園景,需要空間與時間兩者同時吻合才能有緣見到。不過這些萍水相逢,霎間就離座遠去,但大家沒有在意,畢竟沒有交情。好些人有更多對話交流,例如幫我拍照的日本嬸嬸,最後還是離開,微笑點個頭就是離別前的禮貌。這些人的離去不令 Man 在意,始終是過路人,一生中總有過億位路人,怎會放上心。
雖說聚散有時,所有朋友必有分別時候,各奔前程,步入社會尋覓理想,展開人生新一頁。曾經在空間時間巧合遇見的人,能夠成為朋友,進而建立交情,稱得上緣分,惟因緣聚合必迎來離別的一日, 近來喜歡聽陳百強的歌,<<當我想起你>>有一句「明白到各有各的去路」,其實此句寫得甚好,淺白但意思深刻,各有去路既成事實,雖說無奈,依然要學會接受。朋友跟路人的分別,在於過往的相處、交情,離別時自然增添不捨,如果投放更多感情,傷感自然倍增。
聚散之事,不得勉強,更無法估計。他日或有緣再見,亦可後會無期,從此成回記憶的一部分。即使再會,彼此心境未必如當初。人會變的。「眾里尋他千百度,驀然回首,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」只是夢幻的想像,現實中豈有如此童話。
有時人如明月,雖在遠方,然而其光芒一直照映世人,影響世人。月光照入凡夫的心坎,但凡夫無法接觸明月,兩者距離極遠,月亮位於高位,怎會有太空船登月呢? 想到此時,記起李白的<<把酒問月>>,節錄如下:
青天有月來幾時,我今停杯一問之
人攀明月不可得,月行卻與人相隨
第三、四句最為感人,借月亮寫出某種感慨,即使不能接觸明月,卻影響著凡夫。有時月亮好比人,「人如天上的明月,是不可擁有」為現代的歌詞,不過道出同樣的無奈。問月亮知道自己如此影響人嗎? 看來月亮不知道,更不知道凡夫對其熱愛。
想到此時,口中的綠茶,比平日的苦。綠茶固然帶苦 (Man 最討厭綠茶加糖,糟蹋綠茶本身的苦味),但這口苦並非味覺上的感覺,倒是內心的痛楚和無奈。遙望天上的白雲,再次啍起雲飛飛。
一個人在途上,思緒未免過分複雜,兩篇文章一字一句,有人說負面,卻全是真實。喜愛遠行,未必單單愛美景美食,流浪的心卻渴望變回以前的 Man Hung。有時重讀 n 年前的文章,不禁懷念往昔的自己,當年的思考多麼簡單,沒有甚麼煩惱。
身在異鄉,卻是感慨萬千,百味紛陳。見到身邊遊人歡笑,成鮮明對比,諷刺也。
寫到此時,已是凌晨兩點,希望這夜可以安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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